红寺堡还形成了一整套机制,通过工资待遇这个“杠杆”,引导优秀教师向农村学校流动。
在财政资金支持下,移民区的教育,在“巩固”“衔接”“拓展”的同时,正在为乡村振兴赋能。
宁可苦自己,也不误移民
“那时候可把沙子吃美了。”杨金花一句话把时光拉回到1999年9月。那年,她25岁,从海原县教育系统调到红寺堡,给搬迁的第一批移民子女任教。当时的红寺堡刚刚开发,一片沙海,偌大的沙滩上看不到一棵树,“连根拴驴的桩子也没有”。风一刮,即使只隔几米也“相见不相识”。坐在屋子里,也要戴上头巾,房子盖得不太严实,沙子就从椽檩的缝隙里往下灌。一些男老师和女老师一样,穿后跟开缝的鞋,就为方便清理沙子。骑自行车回家,兜里的沙子能掏出半把来。
这种恶劣的条件,磨砺了红寺堡教育工作者的韧性。
2000年中秋节过后,张龙从老家西吉县搬到了红寺堡,在买河第一小学任教,就他和校长两个老师。没有桌凳,也没有教学设施。第一年冬天,学校只拉回去半三轮车煤。为了省出煤给娃娃们用,他和校长在宿舍里瑟缩了一个又一个冬夜。
至今,很多人依旧记得,最初几年,在红寺堡最显眼的地方,挂着一句醒目的标语:“宁可苦自己,也不误移民”。一个“误”字,道出了为人师者的警醒与担当。“群众太穷了,一口锅、一卷烂铺盖基本就是一家人的全部家当。”张龙感慨,孩子就是一家人全部的希望。
就是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,红寺堡也未曾降低教师的准入门槛。从“老县”调来的老师,一律不超过40岁。2000年年底,和杨国繁一起调到红寺堡的两位老师,就因为超过了年龄而返回了“老县”。
之后几年,随着移民大量迁入,学生增长很快,红寺堡开始通过招考大批量补充教师。“从2003年至2005年,每年招考100多位老师,大部分都是宁夏大学、宁夏师范学院毕业的大学生。”2003年考入教师队伍的童仲志说,“120多人集训了3天,然后再分配到各个乡镇的学校。当时,我们就在街道上跑操,很有气势。这也让很多人看到,考进来了这么多年轻的大学生当老师,把娃交给红寺堡,放心!”
每年补充100多名教师,加之此前基数不大,红寺堡教师平均年龄只有35岁,形成了一支有激情、有活力的教师队伍。在这里,苦教的老师和苦读的学生,师生的相互成就,创造了移民区教育的“红寺堡现象”。
呈现“溢出效应”,民风为此改变
民风是地理环境和人文生态共同作用的结果,其背后深层的文化心理与思维定式,没有外力的牵引,很难得到改变。
“2018年9月,从河水小学调至东源小学时我很吃惊。”当卡世明被调至这所“问题小学”时,多少有点想不通。
“有的孩子真是一点都说不得。”东源村家长“护犊子”出了名,有的学生在学校挨了训,家长会追到学校“骂回去”。久而久之,老师们的积极性也受到很大挫伤。
卡世明一方面与村支书、村主任及部分村民代表面对面沟通,另一方面,与老师们统一思想、真抓严管,校风校纪和教学质量都大为改观。
教育的“溢出效应”表现在民风的改善上。一位领导讲了亲身经历的一件事:十年前,正值秋季农田水利建设,玉米棒子掰掉后,一些村民的玉米秸秆还在地里“站岗”,干部就下乡帮农民收割玉米秆。有的村民不仅不帮忙,还在一旁说风凉话:“我们年年都是这样的,你们干部爱干,是闲得没事干了。”
小手拉大手。孩子们的成长也带动了家长的改变。如今,村民们的玉米秸秆早早被收割成捆,整整齐齐搁在后院,养牛养羊。
迁入地教育质量的提升,也成为人口聚集的“牵引器”。在最初的搬迁中,由于迁出区没有“断根”,移民“两头跑”现象比较突出,也给社会管理带来很大难度。
“一开始对红寺堡的教育不太信任,今天来两三个,明天来四五个,报够一个班,就开一个班,开学报名得持续两三周。”石金海说,现在周边很多县的家长,都想方设法让孩子来读书。
这几年,每到秋天入学季,红寺堡都会增加中小学生近千人。在人们用脚为这片斩断穷根的土地投票的同时,一路繁花正在结出累累硕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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